我是妈亲生的,还是妈捡来的?儿时这难解的疑团,曾一度将我小小的心折磨了许久许久。
偷揣着满腹小孩子的狡猾,我曾忧郁地探寻过自己的身世之谜。我弄不明白:三个孩子中,我是最小的,又是唯一的女孩,为什么妈却最偏疼二哥?
二哥一出生,大哥就被送到乡下的姥姥家。我和二哥只差一岁。在我的记忆里,我和二哥是躺在一个襁褓里,吮着一个奶瓶,手拉手一起长大的。
二哥小时很瘦弱,喜静不喜动,不能挨说,一说就哭,一赌气就不吃饭,任人怎么哄劝都不行。我却很顽皮,好说好动,挨了大人说就低头翻几下白眼老实一会,跑出门去便故态复萌。饿了吃,渴了喝,任人怎么说,都雷打不动。左邻右舍的人都说,我俩的性别能换一下就好了。如果光是别人这么说,我还不生气;可是妈也这么说,我就很生气:二哥除了哭,就会赌气,烦死人,却让我和他换,妈偏心眼儿。
正月十五闹花灯。妈买了一红一粉两个带绒穗的纸灯笼。我和二哥都抢着要红的。“红的给二哥吧。”妈冲我眨眨眼,暗暗地捏我的手。在我的嘴噘起来之前,妈已偷偷塞给我一个大个的冻梨。有了补偿,我兴高采烈地提着粉灯笼跑出去。玩累了进家门,却发现二哥正坐在炕边津津有味地吃着冻梨。我怒冲冲地奔到灶前,把粉灯笼摔在妈脚下,哭闹着踩个稀烂:“你给二哥红灯笼,又给他吃冻梨,你偏心眼儿!”
在鸡蛋凭票供应的年月,“撞鸡蛋”是小孩子端午节早晨特定的开心节目。我和二哥早早起床,守着妈煮鸡蛋的小铝锅。尖头儿红皮儿的鸡蛋壳儿最硬。我和二哥都抢着要锅里的7个红皮儿鸡蛋。妈给我们每人3个后,便把剩下的那个放在碗柜里,不许我们动。我乘二哥不备,用蓝油笔在他的3个红皮鸡蛋上画了3个蓝点点儿。
我的6个鸡蛋很快就被小朋友们撞碎了。揣着一兜碎鸡蛋跑回家,缠着妈妈要碗柜里剩下的那个红皮蛋。妈说她吃了。我不信。拉开碗柜门,红皮蛋真的没有了。我跑进屋,一把拉开二哥的抽屉,抓起留在里面的两个红皮儿蛋仔细地辨认着,果然有一个红皮蛋上没有蓝点点儿。
“偏心眼儿,我让你偏心眼儿。”甩手把两个红皮蛋掼碎在地上,我淌着眼泪恨恨地跑出去。
以前,大人们常逗我,说我是妈从垃圾堆里捡来的,我总不信。现在,妈一次次地偏疼二哥,不疼我,我觉得小小的心受到了伤害,认定妈不是我的亲妈。
整整一天,我淌着眼泪在街里游荡。天黑了,兜里的碎鸡蛋早就吃光了。爸妈和二哥都出来找我。当我被妈抱回家时,我又累又饿,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妈煮了香喷喷的糯米枣粥,加了好几勺白糖,盛给我和二哥吃。我赌气不吃,二哥便故意吃得咂咂响,馋我。
“看二哥吃得多香。”妈柔声地诱导我。“他是你亲生的,我是你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你偏心眼,他当然吃得香。”
二哥和妈都怔住了。好半天,妈才缓过神:“你和二哥长得多象,哪是捡的呢?二哥小脾气大,性子不好,妈是偏着他点儿,想他将来好能长得壮实些、开朗些。”“那你就不怕我哭,不怕我不吃饭,不怕我将来不开朗、不壮实。”妈没说话,转身用毛巾擦眼睛。
睡觉时,妈将我和二哥一边一个搂在怀里,亲完我亲二哥。喜欢够了,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你俩都是妈的心头肉啊,掉哪块,妈的心都疼,缺一边儿,妈的心就不完整了。”
光阴荏苒,我们一天天长大。蓦然回首时,我才深深懂得:大哥、二哥和我,友爱和乐,幸福健康地生活在一起,才能组合成母亲完完整整的一颗心。
字数:1346 发表时间:2015-03-01 09:32:34
亲爱的朋友们,非常感谢您的理解与关注!如果您对“打破书号垄断”呼吁行动,有独到的见解和良好的建议,特别欢迎您在此留下宝贵的合理化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