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天。
办公室里灯光幽暗,雪婷把自己埋在一堆上报材料之间,想着下班前一定要把数据统计出来。头昏眼花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肚子饿得咕咕叫,中午忙得只吃了半包饼干。
撑起伞踩着雨水走向车站。等车的时候,雪婷猛地发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怎么忘了今天是好友Y的生日?昨天下班前特意写了个字条压在办公桌的玻璃板下,没想到忙来忙去还是忙忘了。急急地奔回办公室拨电话,铃,铃,铃……电话铃响了很久也没人接,雪婷的心忽悠一下沉了下去。
坐上开往市郊的车,精疲力竭地站了一个多小时,下车时腿肚子直发软。春寒料峭,风裹着雨把雪婷的风衣打湿了一大片。她又冷又饿,自责的心情便被想家所冲淡。本想再打个电话,可邮局商店都关了门。
用温水将自己浑身上下冲得干干净净之后,自责的心情又漫上来。拿起筷子夹向香喷喷的饭菜时,脑海里却浮起一幕往事:那是一个寒冷的冬日,雪后初霁。雪婷正埋头起草年终工作总结,突然接到Y的电话:“今天是什么日子?”Y问话的声音很轻柔。“什么日子?今天……”雪婷举着听筒一时茫然。直到Y说出“生日快乐”,雪婷才恍然记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放下听筒时,心头滚过一阵热流,坐在办公桌前感动了许久许久……
“没有我的祝福,Y会不会孤独?”雪婷的心悬了起来,推开饭碗,风衣也没穿,抓起伞便急匆匆地奔出家门,顾不上家人在身后焦虑的呼唤。
穿过默立在雨中一个又一个熟悉的街道,雪婷气喘吁吁地跑到一家储运公司的收发室。凄冷的雨夜,在寂寥的城市的这一头,雪婷拨通了号码;在寂寥的城市的那一头,Y拿起了听筒。
短暂的沉默之后,听筒那边传过了回声:“你的祝福是我最珍爱的礼物了,谢谢你还记得我。”Y温柔的声音极富弹性,让雪婷拿着听筒的手禁不住微微颤抖,深深的感动浸湿了双眸。
穿行在寂寥的雨巷,热泪终于止不住奔涌。一向蜷守在心灵一隅的雪婷,一直以为生命是孤独而寂寞的。而此刻,在她给了他人一份温暖和关怀的同时,她也得到了一份丰厚诚挚的爱,这份爱带给她从未有过的充实与快乐。
Y温柔的感谢似暖暖的春阳,暖融了雪婷冷寂的心河,驱散了笼罩在她心头的生之疲惫;而她的祝福也化为这潇潇的春雨,滋润着Y心灵的原野,地久天长,与他的生命同在!
(此文已公开发表于1994年4月7日《东方晨报》副刊版)
字数:926 发表时间:2015-03-01 10:3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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