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晨起的雾,如雨后的虹,少男少女初恋情怀的悄然萌动,懵懵懂懂总浮隐着雾里观花的迷惘。初恋的情感最缠绵,初恋的梦也最难圆。花落人去,有始无终的伤感,恰如一枚苦涩的青橄榄。
少年时的晨枫冲动敏感、喜爱幻想、追求浪漫、才情横溢。他画画画得很有名气,曾几次得过市里学生美展的大奖。英语学得也好,成绩经常位于全年级榜首。但这位感情丰富、喜欢独来独往的英俊少年,却忍受不了高中里除了学书本就是做习题紧张枯燥的学习生活,经常背着老师和家长,偷偷地背着画夹旷课到野外写生。
班里每周换一次宣传板报,每次都是晨枫画画,学习委员、宣传委员书写文字内容。学习委员兼文艺委员是一个文静美丽的女孩,学习成绩总在班里名列前茅。作文写得极富文采,经常被老师当作范文在各班的作文课上讲评。她唱歌好听,还能弹得一手好电子琴。学校里第一次大型文艺汇演之后,晨枫就注意上这个秀气爱笑的女孩了。
班里好多女孩都很崇拜晨枫,课上课下,左一次右一次地请他给自己画头像,崇拜赞美的词句使晨枫颇有些飘飘然。但勤奋用功的学习委员,却从没请他画过像。没有事情,也很少和他多说一句话。
女孩的清高与沉默,渐渐被晨枫浪漫的想象力雕琢成一道美丽的风景。坐在后排高大的晨枫,常常会情不自禁地凝望着前排娇小的背影出神。一张张美丽女孩的速写,帮他排遣掉一阵阵冲动的苦闷。女孩缺课的日子,被莫名的烦躁折腾得六神无主的晨枫,便逃课坐在松花江堤上,画沙、画岸,将他心中理想的女孩点缀在青天碧水之间。
清纯的女孩一心一意地埋在书本里想着高考,而越来越心烦意乱的晨枫却一心一意地想着女孩。本就学得不好的数理化,因为缺课太多,让他越学越觉得吃力,越学越学得沮丧。晨枫开始一点点接近她,晚自习的时候,有意往前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以便可以顺理成章地向她请教问题。他时不时地向她借作文看,一篇作文借了4次还没读够……女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她还是真心诚意地有问必答。
高三寒假前迎新年的联欢会上,女孩的自弹自唱博得了满堂喝彩,这使得晨枫对她的崇拜一下子升高到烫人的温度。然而也正是这一天,晨枫那躁动不安、羞怯缠绵的暗恋,被女孩礼貌委婉的拒绝斩断了线。
自小娇生惯养、冲动敏感的晨枫大病了一场,将为女孩花的50多张速写撕得粉碎。整个寒假,沮丧消沉的晨枫,除了画画,就是看电视,书本摸都没摸。
那曾带给他无数次美好憧憬的娇小身影,如今却使他深深地感到了受挫的怨恨。一张张丑女孩的速写,送走了一个个本该紧张的日子。待晨枫猛然感受到高考的压力,惊慌失措地将女孩的身影从脑海中赶走的时候,高考已经近在眼前了。
高考前半个月,晨枫起早贪黑拼了命地复习。然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高考分数下来,晨枫的数理化考得落花流水。尽管英语一枝独秀,终不能力挽狂澜、扭转乾坤。
晨枫的父亲一心盼望着他的宝贝儿子长大后能成为国内一流的建筑设计大师,冲出亚洲, 走向世界,实现自己年轻时的夙愿。这位建工学院著名的教授,在儿子很小的时候,就有意培养他对绘画和英语的兴趣,不惜重金让他从师于省里的一些名画家的门下研习绘画。如今面对不争气的儿子,望子成龙心切的父亲大有“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痛,当晚就住进了医院。
晨枫在母亲的安排下躲到了大连的舅舅家,每天忧郁地坐在海边画海,含着眼泪为虚掷年华的自己深深地忏悔。当金榜题名的同学们高高兴兴地迈进大学开始新生活之际,在大海的怀抱里苦苦反思了一个月的晨枫,也告别了少年的轻狂与迷惘,在海浪的声声呼唤里一点点地深沉起来,坚定地选择了现身绘画艺术的未来人生道路。
爱子情深的父母尊重了儿子的选择。一年之后,不负众望的晨枫在父母亲朋的殷殷嘱托里,南下前往国内一所著名的美术学院深造,开始了用画笔画人生的画家生涯。
春去秋来,星移斗转。记忆中清纯的女孩,今已不知在哪里?年少时躁动狂热的情感,也被岁月的流沙深深地掩埋。成熟后的恋爱,成家后的责任……三十而立的晨枫,再不是昨天懵懂的少年。
(此文已公开发表于《都市月刊》1995年9月号《菁菁校园》栏目)
字数:1629 发表时间:2015-03-01 15:0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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